记风流才子甄龙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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甄龙友,字云卿,一字良友,乐清人。南宋词人。云卿少负盛名,高迈不羁,风流倜傥为当世之冠。以残春殒越,不为后世所闻,唯所遗诗词为历代集录采撷,传唱不休。 云卿生平,志乘记述甚略。永乐《乐清县志》说他登绍兴甲戌(1154)进士;光绪《乐清县志》称“以《易》名家取科甲,声名藉藉在人耳目间。”倒是野史杂记偶留鸿爪。 宋末词家吴兴人周密的<齐东野语)中,记有关于云卿的一则逸史韵事:绍兴间,甄云卿于端阳竞渡日,身着绯衣,立舟之龙首,旁若无人,自歌所作《贺新郎——思远楼前》: 思远楼前路。望平堤、十里湖光,画船无数。绿盖盈盈红 粉面,叶底荷花解语。斗巧结,同心双缕。尚有经年离别恨,一丝丝、总是相思处。相见也,又重午。清江旧事传荆楚。叹人情、千载如新,尚沉菰黍。且尽尊前今日醉,谁肯独醒吊古。泛几盏、菖蒲绿醑。两两龙舟争竞渡,奈珠帘,暮卷西山雨。看未足,怎归去。 时云卿在郡城游庠,参加了五月五日永嘉城西南会昌湖龙舟竞渡活动,该词所描写的正是其时之场景。思远楼,宋郡守刘述所建,旧址在会昌湖畔,面西山(雪山),风光旖旎,系东瓯名胜古迹。 云卿在永嘉郡城生活多时,与楼钥、木待问、薛季宣等一时名流过从交往,而于季宣情谊独厚。薛季宣是南宋永嘉事功学派创始人,他生于绍兴四年(1134),六岁时失怙恃,由伯父薛弼收养,长期从弼宦游,直到隆兴九年(1163)他三十岁,才回故籍永嘉(今温州鹿城),在家教授生徒,从事著述,得与云卿相知。云卿亡,他挽以诗,有“飘然何太速,愁杀奠生刍”句(见《浪语集》)。季宣殁于乾道九年(1173),年四十,邑志说云卿“年未四十卒”,可见他二人年龄相仿,皆生活在绍兴初至乾道末,云卿中进土时还只有二十来岁,可谓少年登科。 隆兴元年(1163),木待问廷对擢进士第一,云卿作《南乡子——寿木状元》: 十月小阳春,放榜梅花作状元。重庆礼成三日后,生贤。第一龙飞不偶然。 劝酒自弹弦,更著斑衣寿老仙。见说海坛沙涨也,明年。此夜休嗔我近前!表达了对木状元由衷的祝贺。尤于其祖父母、父母生全之“重庆”嘉会,适俊彦大魁, “第一龙飞不偶然”,于是他又是“劝酒”,又是“弹弦”,身着“斑衣”寿尊高年。因待问性势利,欠近人情,词人最后以时谚所云“海坛沙涨,明年出相”,讽谕“此夜休嗔我近前”(杜甫《丽人行》有“慎莫近前丞相嗔”)。果木待问显贵后,造尚书第竟侵占乃师郑伯熊地,引起争讼。宋太府少卿临海人吴子良在《林下偶谈》中记其事,并说:“木素无闻望,徒以大魁为从官尔。因此永嘉人薄之。” 四明楼钥登木待问榜进士,初为温州教官。首春,备迎春宴,云卿与座。席间云卿与语:“今年春气一何太盛!”钥问其故,答曰:“以果奁甘蔗,知之根在公前而未已,至此。”(曹植《藉田说》曰“残仁贼义,甘财悦色”;又云“都蔗虽甘,杖之必折”。)后楼钥惩罚了一些掌事墨吏。云卿作《北山大佛头》(四明东南海中有大佛头山)云:“色如黄金,面如满月;尽大地人,只见一橛。”(郑玄《笺》:“至孟春,土长冒撅,陈根可拔,而事之。”) 宋武城人庞元英《谈薮》中载,云卿尝游临安天竺寺,见菩萨真容妖娆妩媚,不免赞叹,挥笔集<诗)句赞大士书于壁: 巧笑倩兮,美目盼兮; 彼美人兮,西方之人兮。 前二句取自《卫风——硕人》,谓其美丽多资;后二句采《邶风——简兮》中“云谁之思,西方美人”句。后孝宗临幸,见壁间所题,暗地欣赏这个狂士,遂诏侍臣物色其人。适云卿为某县令,应召登便殿,对扬敏捷,孝宗初称许,当询以“卿何故名龙友”时,云卿一时语塞,茫然不知所对,孝宗命之退,云卿陛辞方悟,对曰:“君为尧舜之君,故得与龙为友耶!”由是不称旨。 被遣还,自改名良友。他历任国子监簿、湖南帅参等。怀才不为当世所重,遂徜徉江湖,顾影自怜,以诗酒消遣。有《观洞庭》: 目极澄空气浑然,恍疑太极未分前。 只因有浪知为水,若遇无风即是天。 旧说君山张帝乐,新闻老木识飞仙。 而今大同黄庭客,又看题诗纪岁年。 又《水调歌头》: 西风新叶堕,南国九秋初。周天三百六十五度,片云无。上有迢迢河汉,下有滔滔江水,横载洞庭湖。一叶放流去,人在浑仪图。满虚空,张宝盖,缀明珠。玻璃为地,游戏乾象驾坤舆。烂醉蓬莱方丈,遍入华严法界,试问夜何如?北斗转魁柄,东海欲飞乌。 又《霜天晓——忆苏长公》(编者按:《全宋词》作《霜天晓角——题赤壁》): 峨眉仙客,四海文章伯。来向东坡游戏,人间世,著不得。 去国谁爱惜,在天何处觅。但见尊前人唱,前赤壁,后赤壁。 云卿于人世与出世之间徘徊惆怅而无可奈何,终以“人间世,著不得”而壮年不禄。 (乐清之窗 陈 纬) |